她已换下龙袍,着一身玄色常服,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多了些许居家的随和。
那只他亲手设计烧制的小瓶,此刻正被她随意地握在手中把玩,仿佛是什么稀世珍宝。
苏妲己抿了抿唇,犹豫片刻,终是开口:“陛下,臣…臣有一事不明。”
武明月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为何…为何我们的大婚要办得如此…如此隆重?”
苏妲己声音有些低,他想起了那些账册上触目惊心的数字,想起了小柱打探来的、宫外百姓对这场奢靡婚礼的议论,“几乎…几乎倾尽国力。臣妾知道,您是为了…为了臣腹中的孩子,可即便如此,也…”
武明月把玩瓶子的动作一顿,眸色深沉地看着他。
这傻狐狸,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跟朕装傻?
她心中冷哼。
他是九尾天狐之身,未经天地认可便被破了身子,元阴受损,这对他自身,对大武的国运,都有着难以估量的损伤。
若非如此,她何至于要用一场“与天同庆”的盛大婚礼来昭告四海,上达天听,试图弥补这其中的凶险,为他,也为腹中的孩子祈求一份安稳?
他竟然毫不知情?
“你呀?”
武明月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尾音微微上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苏妲己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小脑袋微微一歪,眼神清澈又带着几分茫然:“臣…是真的不知道啊。”
他确实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有了身孕,知道了武明月为了这场婚礼不惜挪用银行的巨款,却从不知这背后还牵扯着什么国运、什么天地认可。
【我是真的不知道。再说,我也是刚来到这里不久,知道才怪呢。】
苏妲己在心中默默腹诽,小脸上满是无辜。
武明月正端详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伪装的痕迹,脑海中却清晰地响起了这句心声。
刚来到这里不久?
武明月瞳孔骤然一缩,握着琉璃瓶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她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
刚来不久是什么意思?
难道眼前的苏妲己,并非她最初掳来的那个苏妲己?
是被什么孤魂野鬼占了身子?
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是这个世间的人?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紧,一股莫名的烦躁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慌窜了上来。
她的小狐狸,竟然还有这样天大的秘密瞒着她?
武明月强压下心头的震动,目光重新落在苏妲己那张带着几分稚气和困惑的脸上。
不管他是谁,从哪里来,如今,他是她的皇夫,是他腹中孩子的父亲,这一点,不容改变。
她深吸一口气,将纷乱的思绪暂且按下,决定先回答他最初的问题。
至于“刚来不久”这件事,她需要时间,需要更隐秘的方式去查探。
“也罢,你既然想知道,朕便告诉你。”
武明月放下手中的琉璃瓶,走到他身边坐下,拉过他的手,轻轻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苏妲己的手有些凉,她下意识地用了些力气,想把暖意传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