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义正辞严,但别说卡马尔了,若弗鲁瓦都不禁有些目瞪口呆——他将他们都看做了傻瓜不成
哪怕希尔库已经离开了大马士革,但他既然将这个军官留在这里,代他管理这座城市,这个人就不可能是一个平庸之辈。
既然他并不平庸,也不愚蠢,怎么会被这些手无寸铁的以撒人欺瞒了那么长时间呢
只能说,他要么与以撒人同流合污,要么索性就是这些以撒人身后的操纵者。如果没有卡马尔或者说出使的另有他人,身边并没有那么多得到了圣人眷顾的骑士,盗匪带来的利益依旧源源不断的话,他大概还是会继续“沉睡”下去,对近在咫尺的变故视若无睹,听而不闻,直到搜刮到所有能够搜刮到的东西。
现在一看大事不妙,他就立即将作为傀儡的以撒人推了出来,并且收缴他们的资产,就像是在屠宰一头早已长得肥白滚壮的猪猡。对于他来说,这同样没什么妨害,以撒人在这座城市中积累的财富一样可以保证他的地位不会受到动摇——无论新苏丹是哪一位。
他甚至可以等到尘埃落定,然后用这笔钱去贿赂新苏丹的大臣。好让自己真正的成为大马士革的主人。
卡马尔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那些熟悉他的人一见便知道这位苏丹的重臣已经动了杀人的念头——他不是在乎以撒人。但他在乎布斯拉与大马士革。
大马士革是一座神圣的城市,它是亚伯拉罕的出生地,摩西、耶稣、罗得、约伯也曾经造访过这里(他们是基督徒的圣人也是撒拉逊人的先知)。
努尔丁在1154年征服这里后,重建了这里的堡垒与城墙,造了新的学校与医院,他深爱这座城市,并且将其誉为天国留在人间的园,是最美丽,最可爱的城市,甚至动过将叙利亚的首都从阿颇勒迁移到大马士革的念头。
而他方才逝去,他的臣子就敢这样肆意地蹂躏与羞辱这座城市——如果卡马尔不是还承担着将苏丹努尔丁的遗体送回阿颇勒的重任,他的刀子可能已经刺入了这个库尔德人军官的胸膛。
塞萨尔沉默不语,作为一个基督徒,他无权在以撒人和撒拉逊人之间的恩怨和冲突中说话。而且这些以撒人既然当初心甘情愿的做了这位代理人的刀子,就应当知道刀子总有折断的那一刻——被他人或者是被主人,他们有这样的下场,并不能说是全然无辜。
即便是那些女人和孩子,若说他们无辜,那些被盗匪残害的商人和他们的亲人呢
就在此时,从那些只穿着以撒裤的男人中,突然猛地跃出了一个衣着整齐的男人,“抓住他!他也是个以撒人!”一个人放声高呼,出奇的是他并不撒拉逊人或是基督徒,告密者也是一个以撒人,只见他双目圆瞪,咬牙切齿,竟然更为憎恨自己的同族而非要杀死自己与亲朋的撒拉逊人。
立即就有四五名士兵围拢了过去,但这个人虽然身材高瘦,却意外的灵巧和敏捷。他就像是陷入了狼群包围的羚羊,看似危险,却从容不迫,一摆肘就打倒了一个向他冲过来的士兵,又一侧身从两根长矛的缝隙中穿出,随后他看向了一个小队长——他骑着马。
在大马士革以及其他城市里,以撒人是不允许骑马的,他们只能骑驴和骡子,马是属于战士的——但这以撒人显然对马儿的习性非常熟悉。他从马儿后侧一跃而起,落在那个小队长的身后,小队长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他一把按住了脖子,他用力抓住了以撒人的手臂,却在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里昏厥了过去。
他被丢在马下,马儿顿时不安的低叫了一声,原地踢踏了几步,似乎想要将身上的陌生人甩下去。但对方只是伸手蒙住了它的眼睛,发出了一声威严的呵斥声。而在更多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夹紧马腹,同时在马儿的臀部恶狠狠地拍打了一下,马儿人立而起,纵身一跃,瞬间越过了向他们奔来的几个士兵,几大步就逼近了城门。
军官轻轻哼了一声——他虽然贪婪,恶毒,但能够被希尔库留下来代管大马士革,就绝不可能一无是处,他随手接过下属递来的一枚标枪,扭转身去,猛然投出,一下就击中了以撒人的后背,他从马上飞起重重的摔落在地上,一旁的士兵冲了过去,举起了手中的长矛。
“等等!”塞萨尔突然叫道。
那些撒拉逊人士兵并不会听他的命令,但他们的刀剑与长矛一碰到那个还在挣扎的以撒人,就如同撞击到一块大石般瞬间就弹飞了出去,甚至有个士兵因为过用力过猛而跌倒。
军官陡然转身,盯住了塞萨尔,眼中混沌不明,还带几分凶狠和提防。
“我认识这个人。”塞萨尔说,他跃下马,走到撒拉逊人的士兵中间,望着那个倒在地上,面色苍白的以撒人:“你怎么会在这里哈瑞迪”